往事如风

公司又要裁员了
人参花 - 08/26/21 09:43

在风声鹤唳的日子里,公司居然举行了午餐聚会。因为大疫当前,聚餐在风景如画的公园举行。小风阵阵吹过来,还挺凉爽。我潦草地吃了点东西,就和几个人一起找灵通人士打探消息了。大家都不明白公司的这一轮操作到底是什么意思。据说很多公司九月份要开始裁员了,现在来吃饭的人,都不知道吃完饭回去还有没有饭碗。

 

 说起公司的裁员,我所有的幽默细胞加起来都不够用了。我是真的调侃不起来。那绝对是不能提,一提一把泪的事儿。

 

 在公司工作过的人都知道,公司文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断的裁员。各种理由甚至没理由的裁。我感觉他们就是下雨天打孩子,闲着也是闲着,没事儿干裁人玩儿。一两年后换了个部门领导,觉得这课题挺重要,决定重新上马,再把裁掉的人招回来。可是对于那些被裁掉的人来说,有时候扛不过来,可就是灭顶之灾。

 

 我对门邻居安娜和凯文原来都是我的同事,不同部门。凯文被裁员后,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,变得特别自尊。不能和他谈找工作的事儿,一谈就翻脸,觉得你在嫌弃他,提醒他失业了。这样婚姻关系就很紧张,最后导致离婚。离婚后凯文心情更不好,开始喝酒,后来肝脏喝坏了。在等待肝移植的过程中牺牲了。安娜虽然已经和他离婚几年了,听说后还是哭得撕心裂肺,说她还是很爱从前的凯文,就是一次裁员毁了她的家。

 

 以前公司裁员比较严肃。从人事处和你谈话,告诉你现在裁你那一刻,就会有一个保安跟着你。和你一起到你的办公室取你的个人物品,比如全家福照片,喝水的杯子。然后把你送到大门口。后来就变潦草了。就是通知你走人,或当天或第二天,你自己方便的时候收拾东西离开。大概裁员多保安忙不过来了。

 

 我们部门的秘书是在开车上班的路上接到电话被裁了。秘书挺干脆,压根儿不来收拾东西,开车掉头回家了。还有一位同事在家休产假,电话通知被裁。最大规模的是电邮通知,一大早接到邮件去开会,一屋子人同时被裁。人事处的人通常扮演不受人欢迎的角色,但是最后自己把自己也裁了。公司经常合并,重组,分分拆拆,买买卖卖,有时候把整个部门全都卖了或者关了,这时候就是全军覆没,无一幸免。有一回吃散伙饭,人太多,附近饭店都不够用,只好分期分批吃。有朋友在饭桌上说,他们部门百分之七十五裁。话音刚落,另一位朋友说,百分之七十五裁还好意思吹牛,他们全军覆没。我自己肯定也被裁过。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,没被裁过都不好意思出来混,大家都会鄙视你,觉得你是职场小白。

 

 裁员的频率不等,有一年两回的,两年一回的。裁员变成了常态,如果有一段时间消停了,大家就会觉得很别扭,寝食不安,天天等着悬在头上的剑落下来。我们通常会说,赶紧回家洗干净脖子吧,乖乖等着公司手起刀落给个痛快的。

 

 被裁掉之后,各人有各人的故事。或一蹶不振,或重新上路,或离开此地再找工作。认识的朋友人里面,很少有过不去的。但是,两个工作之间会间隔多久,就看个人运气了。最难过的是,每天没班可上,专门在家等待的煎熬,那种被否定的不公平感觉,那无数个失望甚至绝望的不眠之夜,大睁了双眼在黑暗中辗转反侧,都不是你想要的。我有朋友在一夜之间白了头。他肩上扛着全家的健康保险,房子的贷款,孩子的大学学费。虽然八个月后找到了工作,他说那八个月就像是熬了八年,人都老了一轮儿。说到健康保险,真是羡慕幸福的加拿大人民,比美国人多了一道防线。

 

 关键是,他们都是很优秀的人。当初公司招他们进来的时候,也都是过关斩将,百里挑一。等裁员的时候,就变成了经济师笔下,小数点后面的那个数字或百分比了。公司效益不好的时候裁员,赚钱的时候也裁员,横竖他们说了算。

 

 对公司员工来说,每次裁员都是一道坎儿。先是担心自己的命运。每天凄凄惶惶,心神不宁地刷手机,查看公司电邮。等自己平安着陆了,就开始担心朋友。看着同事们离开时寂落的背影,带着饮泣的声音渐渐远去,我每次心里都很难受。因为他们比我聪明,比我能干,甚至比我长得好看。我能侥幸留下来,纯属偶然。很有可能,下一个哭着走的就是我。到那时候连送我的人都没有,因为朋友都走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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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见新月 - 08/26/21 23:28

我们公司是不断的被并购分离。在公司工作有15年了,一共被并购了3次,分离了2次。电脑过一阵子就要migration 一次,特别烦。去年我们做health care的部门被13万人的大公司甩掉,成立了新公司,只有1万人了。前几年有小小的裁员,不给大家涨工资。最近一年恢复promotion 机制也涨工作了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23:34

哇,同情一把,原来大家都这样。熬吧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23:34

我是历经沧桑,啥都经过了。

polebear - 08/26/21 20:19

嗯嗯,这个好像不经历一下子,人生就不完整似的。Resilience 很重要,投资也很重要,越早越好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21:02

我努力做网红。

蜂滑雨夜 - 08/26/21 18:32

我们中国人有储蓄的习惯,所以遇到裁员,也都能挺过来,而且我们的背景,也使我们emotion 比较坚强,很少会被失去一份工作而彻底摧毁。美国人消费习惯,使得普通中产积蓄不多,几个月没工资,甚至就不能付房贷了。美国医疗保险制度是个最大问题,失去工作就失去保险,自己买又巨贵,这个医疗系统实在是太坏了!

人参花 - 08/26/21 18:51

现在羡慕幸福的加拿大人民了。

松柏的冰凌 - 08/26/21 19:43

别羡慕。我们这里工作少很多。工资低税收高。一辈子很憋气。

蜂滑雨夜 - 08/26/21 20:14

美加这哥两,各有各的堵心!

bluesea55 - 08/26/21 14:25

说的太对了。

我也在洗脖子呢。因为疫情关系,行业不景气,我们公司还是墨西哥海湾最大的开发商呢,有什么用,生产的东西没有地方卖,只能倒闭。好歹有接盘侠,现在我们在公司唯一挣钱的项目上,接下去几年也靠这个项目。所以暂时没有让回家,谁知道一切set up 上正轨会怎么样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4:50

我们公司正在赚钱,照样裁员。

公说婆有理 - 08/28/21 11:17

公司裁人的时候,是不考虑员工死活的。 我们公司一直非常赚钱,还是一直裁人。

人参花 - 08/28/21 11:20

我们今年涨两回工资了,明年奖金还会很好,照样裁。

bluesea55 - 08/29/21 15:35

你们都挺不错的。我们行业这两年裁太多了,有工作就不错了,涨工资就免谈了。

Michelle - 08/31/21 10:31

现在房子不是很贵吗?开发商应该挣钱呀?

bluesea55 - 08/31/21 22:30

sorry 没有讲清楚,不是开发房地产的。是能源开发公司。

snow_light - 08/26/21 14:17

没有过不去的坎儿,我经常想49年,我姥姥姥爷被剥夺了一切,他们也健健康康,快快乐乐的过了一辈子,两个富贵贫穷时都没吵过一次架。现在无论如何,我们的处境比他们好多了,不会挨饿受冻。

我自己没被炒过,但经历过一组人一天只剩下了我和另一个来support所有的app, 我们老板自己知道自己不保,走时还为我争取了半年的retention bonus,我当然拿到钱后就走了,朋友们都走了,那种公司没了留念。

后来换了几个大公司,不喜欢,没人情味儿。好在我现在的公司小,活总会有,管理比较好,我不用担心失业。

也祝这里的朋友们安安稳稳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4:50

经历过全军覆没,经历过90%裁员,没有比这更大的风雨了。没事儿。

松柏的冰凌 - 08/26/21 15:54

谁没经历过几次炒与被炒的事件,都枉费了在这里的生活。人生就是经历。

水明善 - 08/26/21 13:05

以前聽台灣人講,在打工以外,一定要挖一口井,這樣,一旦沒得工打了,不至於困頓。當時太年輕狂妄,聽不進去。

隨著年齡增長,意識到人家是對的,畢竟他們接觸資本主義的歷史更長,經驗應該被尊重。怎麼辦呢,再晚再累也得開始挖井啊。

老話講,不能一棵樹上吊死,其實是異曲同工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3:55

是指投资还是第二职业?咱赶紧开始。

自然之水 - 08/26/21 14:21

都可以

公说婆有理 - 08/26/21 11:59

对中产阶层,裁员就是噩梦。 我当年被裁,公司提前两个月通知的,幸亏无缝衔接找到下家,不然心理压力会很大,要养娃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2:27

那个健康保险太贵了!

Lilimtl - 08/26/21 11:25

随意裁人的公司很多,像我们这儿的飞机公司bombardier, 没项目就把人裁掉,过段时间有项目又叫回来。我觉的就是把责任推给政府,叫人去领政府失业金,有项目又找回来,搞得人心惶惶的。

这种公司不干也罢。妹妹也不用担心,现在工作多,做consultant 都比待这种公司好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1:28

多谢宽慰,我正在洗脖子呢。

松柏的冰凌 - 08/26/21 10:40

大公司,人就是个Number。失业的学霸心理上的关不易过。为你的邻居难过。这也是欧洲人民不是很认同美式资本主义的原因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0:41

公司越大越无情。

Kotalpa - 08/26/21 10:17

我们公司从疫情开始就不断裁员,加上自己主动走的,从二百多人到现在一百人。不过好像现在市场挺好的,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。只是大多数人都不太愿意动的,年轻的时候不跳槽就没法涨工资,年纪大了就开始懒了,求稳了。我就是那种越来越懒的人。🤪

人参花 - 08/26/21 10:21

我入职的时候公司十三万人,现在请别问。

Kotalpa - 08/26/21 10:23

大公司每年年底裁员是肯定的,加上动不动的并购,重组,就算经济可以,也会例行公事裁掉一批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0:36

绝对是这样,有时候没有原因地裁。

松柏的冰凌 - 08/26/21 10:48

所以也需要政府干预。绝对资本独裁,个人的权益也得不得保障和尊重。左和右就像人体的阴和阳要平衡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0:52

因为疫情,很多公司不得裁员,所以九月份到期,会有动作。

松柏的冰凌 - 08/26/21 11:38

噢😯。有这么一说?我们这里经济恢复过来都需要人干活哪。打过疫苗都不用怕了。

自然之水 - 08/26/21 12:48

现在多少人?一定要问啊, 最重要的问题呢。🙂

人参花 - 08/26/21 12:49

现在都不好意思说了。

自然之水 - 08/26/21 12:54

三万还是一万?不要吊胃口啊?

人参花 - 08/26/21 12:57

两万五千里长征。

自然之水 - 08/26/21 14:20

还好还好,没变成以千计数